(预警：cp为燕露和耀露，不是啥甜饼不是啥甜饼，慎入慎入)
伊万想，于那仿佛在他大脑炸裂开的映亮一大片夜空的火光中，他该是抓住了一只手的。他只来得及抓住的，惯穿粉色衫裙的一个小姑娘。
伊万逃亡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亲自来接他。他怀里的小姑娘烧得厉害，他央求阿尔救她，可阿尔看看她，竟喃出平静得不带分毫情绪起伏的一句：“哦，还剩下一个。”夜幕下对方的长剑带着令人胆寒的温度，伊万无法预判他的下一步行动，本能地向后退去。
“欢迎回来，万尼亚。在那里还待得开心吗？”
“真可惜，我藏好的棋还没有好好走出去就被发现了”
伊万僵直地立着，小姑娘痛苦的喘息渐渐唤醒他的知觉：分明是前些天还乐呵呵地揣糖给自己的人，分明是还说着给妹妹做新衣裳的人，分明是面露羞涩地捏着自己的手诉说心意的人......因为这件事，葬送了一家人的性命......他怎么能笑？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
但正如阿尔自己说过的:你父亲既然选择帮我，那你也要帮助我啊，万尼亚。我不在乎继承人的位置是谁，反正只要杀掉阻拦我的家伙们，我就能够得到王位了吧？对，没错，哪怕是现在的那个王......我的父亲。
数日后，阿尔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王位。
流逝的时间里，伊万想，他该要亲眼见着一个生命的凋零了。
小姑娘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她不哭不闹，小姑娘坐在门外，腿晃晃悠悠的，眼睛望啊望：阿爹什么时候来接我呢？还有长姐和阿兄......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呢？
他唤：晓梅。
小姑娘脆生生地应他一声，又接着问他：伊万，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小姑娘过世那天，伊万半梦半醒间，一会儿听见王龍将军的声音，一会儿感觉自己的手被软软地捏住，微睁的眼看见的好像是王春燕，又好像是王耀。
他也梦到以前的事：他打开皱巴巴的糖纸包裹，在垂头丧气的少年面前，慢慢地吃掉了所有半化的，样子有些惨不忍睹的糖果。
这个糖，你喜欢吃吗？
他朝王耀笑，王耀滞了几秒，忽地起身。
王春燕看王耀跑得飞快，便问王耀：做什么去？
王耀欢喜道：买糖啊。
一次，他夸王春燕的山茶簪饰很配她的红裙，王春燕王耀两姐弟连穿了一个月的红衣，还吵嘴互相责怪对方学自己穿衣服。
这个梦好长好长。
醒来的他却再也见不着梦里的任何一个人了。
以叛臣的罪名死去的王龍将军，决然同父亲一起走上刑场的将军长女王春燕，生死不见的王耀，病故的王晓梅。
“阿尔。”
年幼时，阿尔总想让伊万照顾他，可伊万自己也只是小孩子，甚至根本无法很好接受对方。遭到“冷落”的阿尔便开始欺负他，所以小时候伊万一点都不喜欢阿尔，他认为阿尔就是爱胡闹的坏孩子，父亲不应该纵容阿尔，但父亲从来不理会。
伊万问出自己的怀疑，嘴唇都压抑着颤抖：“阿尔，不是你做的吧。”
“我？”阿尔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难道你还想杀了我吗，万尼亚？”
他被送去王家人身边之前，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的人生着实没什么意思，迟早被上级以“废弃物”的由头清理掉，他“胡闹”了好一阵，脾气不知道发过几通的继兄弟阿尔弗雷德.F.琼斯却找到他，像给谁顺毛后心情颇好的大猫，用他从未听过的温柔语调对他道：万尼亚，反正你伤得这么重，也没办法再帮我啦。所以，你就帮我盯着那位“预谋叛国”的王龍将军......不用你多做什么，只要你老实待在那边。看我对你多好，是吧？
对方似乎觉得伊万的话听来简直莫名其妙：“我不是实现了万尼亚你的愿望吗，你不是想要温柔的家人吗？你为什么要生气？”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伊万心中的痛突然变为愤怒。
“你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他们说喜欢你？！王龍那个女儿和儿子！”阿尔十分不悦，气冲冲地吼回去，“梦本来就是该醒的，对吧万尼亚？王耀不会再喜欢你的......你想想他父亲，你想想他姐姐，你想想他们是怎么死的！”
“......王耀...王耀,是不是还活...着？”
“我和你做的没有两样，万尼亚。我并没有多做什么，我最多不过旁观而已。”
阿尔劝伊万释然。
旁观者，又或许是知晓一切目睹所有的无能为力之人。于故事里的人，如匆匆过客，无法产生任何交集。
……
伊万想，他不应该做这么一个梦的。
这样，他就不会在王耀杀他的时候那么痛了。
他看着王耀的衣服被他们的血染红，面盔下他的呼吸正一点点失去，他原本是笑着的，却忽然想到王晓梅的死，可怜的小姑娘，临死时呼吸困难，直至死亡完全掐灭她的生命之光……
他湿润了眼底。
“别欺骗自己来对付阿尔，阿尔想要你们的皇帝死，他来帮你报仇。”
“明明你承认你是伊万，我就会停手！”
伊万想，他不该在王耀的泪眼下死去的。那个见他喜欢自己给的糖就满心欢喜的少年，不该是如此悲伤模样，双眼像遭打碎的琥珀。
可他的梦真的该醒了。
因此他让自己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