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催逝员老秦 —

噩梦



 

熏红眼眶所镶嵌的琥珀眼瞳映出的金色花朵正在被火舌吞没,他听着那些沉默的枝干燃烧不时发出的响声,仿佛隐隐约约地听见了某个人轻轻的啜泣。



 

“38度。”



 

他的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缓慢聚焦的视线中,他瞥见了温度计上的数字。



 

“糟糕了呢......你还好吗,耀?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耀?”



 

“......做了个梦。”伊万冰凉的掌心暂时缓解了一点那令他头晕脑胀的热度,他略有些干裂的嘴唇嗫嚅着,他的喉咙像是也受到梦里火焰的灼烫般发出异常沙哑的声音。



 

“梦?”



 

梦到火......好大的火......



 

但伊万看不见他的梦。



 

“真可怜,看来你今天不能出去了呢。这是退烧药和水,吃完好好休息一下吧。”



 

于是他只能被安抚着准备继续阖上眼。



 

“嗯。”



 

——



 

耀?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耀?



 

那双好看的,如同被泉水浸润过般清澈纯净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比晨曦时分沾上露珠的紫罗兰有着还要绚丽夺目的色彩。额头覆上的手掌,出现在他眼前的伊万,这些不久前才发生过的熟悉的举动,使他不免疑惑地想:从什么时候起,伊万的肩头落上了雪呢?



 

好烫......糟糕了呢,一定是因为在雪地里待太久了。没关系没关系,我会治疗好你的,很快就没事了。你可以留在这里,想留多久都可以。



 

你为什么,还穿着那件衣服?



 

耀,不愿意跟我说话了呢。耀只有生病才会乖巧一些,只能躺在这里,好像除了我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他讨厌这种身处混沌的感觉,因为那仿佛能让他联想到曾经遭受过的糟糕事情,被拖入似乎无法透进一丝光亮的深渊渐渐丧失感知的混沌感。那是谁?那分明是伊万才对,可他却并不是这个伊万现在应该面对的王耀。他又做梦了,他得到的答案只有这个。



 

……



 

“没有,我们没有出门,耀他在发烧很难受的样子,不是不想见到弗朗你啦。”



 

“真的吗?不过只能等下次了......”



 

伊万……



 

跟好友的通话暂时中断于忽然察觉到的身后传来的轻唤。



 

“怎么了伊万?”



 

“诶?耀醒了吗?好像......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伊万已经走向了王耀所在的房间。



 

“伊万!”



 

指尖刚一触上门把手,那房间传出的像猛地捏紧自己心脏的呼喊就惊得伊万下意识地飞快打开了门:王耀已经坐起了身,但除去刚刚的一声呼喊,整个房间却如同仅仅掉进一颗小石子的湖面,很快便陷入了死寂。



 

“耀!怎么了?天哪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出这么多汗啊?”



 

金色花朵的哭泣声愈发清晰地在耳边回响,灰白天空飘落下的是纯白的雪,同样纯白的雪地上所浸染上的是触目惊心的赤红,不是那旗帜,而是鲜血的赤红。枯井般枯竭的看不见一滴泪水的死灰一片的眼底哪里还留存着一丝从紫罗兰花汲取的生机的绚丽色彩?已浸透的早已分不清是来自颈间撕裂的伤口还是不停咳嗽喉咙的血的围巾哪里还能看清从前的颜色?



 

喂......伊万?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伊万.布拉金斯基?!!



 

奔至那人身边的是自己的身影,覆上那人额前的是自己的手,拼命呼喊那人名字的是自己的声音。



 

不要说话!不要哭!你流太多血了真的会死的!听见了吗?!



 

向日葵......变成了伊万。被烧掉的向日葵,变成了在雪地死去的伊万。



 

“做了个噩梦。”他像一瞬间回到了某人死去的那天,做不出任何表情,连窒息感都清晰无比。



 

“......?耀?”伊万则将他重新唤回了现实。



 

在那无比担忧的注视里,他再次嗫嚅道:“真的是,非常可怕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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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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